這一張臉直直朝著我撞過來

農曆七月的緣故吧

即使在大太陽底下

我不由自主盯著它看

插一聲將它燒錄在腦海

現在，換它盯著我看

我在想，這是臉嗎？毋寧說「塊壘」——

一大團鬱積的浮腫虯曲的不平

和茫然

它也有嘴，對著我說：

「手好痛⋯⋯」

這一隻手就伸到我面前

指掌灰污，拇指球腫脹發紅

我想說，虎頭蜂？

為什麼不戴手套？

冷不防從身後竄出一個同樣制服的身影

刺耳的割草聲嘎然停止

後者伸頭探看向他伸出的手掌

兩人的長柄機具平舉交叉

乍看更像他們的手

這時168號公車來了

我跳上車，卻沒料到

這一團塊壘的不平

和它紅腫的手的痛

跟著我上了車，又跟著我下車⋯⋯

(20230831)